第一章：一生的好運氣 (22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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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的身份，我原不該告訴你我的懷疑。但我相信你對寶兒的感情，也相信你是想維護寶兒的安好。”
“所以我告訴你我的判斷，希望你無論在任何時候、無論多信任你的父母，還請你多為寶兒著想，能夠護得她周全。”
楊律師說完後，斂眸拎起自己的包後，又擡頭看了秦沐陽一眼：“沐陽，寶兒自父母去世後就在你們家裏；現在也一直是你在照顧她。她若有任何閃失，秦家絕脫不了幹系。”
“無論我是否有證據，但只要寶兒出事，我就會以一個律師的身份，將所有的疑點全部呈交法院。還希望你父親，見好就收、到此為止。”
楊律師說完後，便轉身往外走去。沈穩而有節奏的步子，每一步都象踩在秦沐陽的胸口，讓他悶得喘不過氣來。
原來，楊律師從來沒有信任過他父親，甚至包括他。
原來，楊律師今天來，除了提醒他要註意游潔蘇總和靳飛外，更重要的是要警告他－－一定要護得寶兒周全，否則他就會出手。
“可是，真的是父親嗎？”
“可是父親真的沒有這樣做的道理啊……”
秦沐陽才將心裏的懷疑堪堪卸下，卻又被楊律師的一席話將對父母的信任給擊跨－－其實又哪裏真的有信任，只是一直在試圖說服自己而已……
“你心裏早有分析，何必問我。”楊律師的話在耳邊反覆想起，秦沐陽用力的閉上眼睛，修雅遇到的父母爭吵、質問母親時她的無言以對、寶兒雙腿的治療方案他找的醫生全都說要截肢……
這一件件、一樁樁，明明在說：寶兒的雙腿，就是父母所為；明明在說，他們不僅制造了這起車禍，還要讓寶兒永遠做個殘廢。
“為什麽－－”
“為什麽！”
秦沐陽抱頭跌坐進轉椅裏，低聲嘶喊著。他不願意相信一直敬愛的父母是這樣的人。他更不知道以後要如何面對他們－－最親的父母，加害了最愛的女孩，這讓他情何以堪。
秦沐陽從酒架上拿了瓶酒和一個酒杯，走到靠窗的吧臺邊坐了下來。
拉開窗簾，整面墻的窗子外面，正對著的是寶兒別墅的大門。那邊依然燈火通亮，從燈光裏印出來的人影中，他能看到寶兒自己推著輪椅在大廳轉來轉去。
看起來似乎心情不太好。
當然不好。
他甚至想，如果是自己變成了殘疾，他會不會能和寶兒一樣撐下去。
秦沐陽仰頭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，又接著連飲兩杯，再看見對面的寶兒又開始摔東西時，眼圈一紅，低頭趴在吧臺上哭了……
電話預料之中的響起，當然是張媽或小蘭在向他求助。
但他第一次，在寶兒需要他的時候選擇了視而不見。他心裏對父母的失望難過憤怒等重重覆雜的情緒弄得他精疲力竭，他已經沒有力氣再去面對寶兒的哭鬧與發洩。
“修雅，我是秦沐陽。”秦沐陽打通了遠在美國的修雅的電話，壓抑的聲音裏仍帶著哭音。
“秦沐陽？什麽事？是寶兒出事了？”電話那邊，修雅的聲音並不明亮，顯然狀態也並不是太好，但完全陷在自己情緒裏的秦沐陽並無所覺。
“寶兒沒事。”秦沐陽低低的問道：“修雅，你心裏是不是一直認為我父母就是寶兒車禍的主兇？”
－－－－－－題外話－－－－－－
1，很多事實連楊律師也不知道，所以他只是憑著律師的直覺，用現有的素材來做判斷。而他的警告裏，未償沒有試探秦沐陽的意思，看他這個做兒子的，到底知道不知道、如果知道，又會知道多少。
2，秦沐陽和修雅對車禍的事知道更多，所以在楊律師似是而非的反問裏，他的情緒立刻就崩了。
3，修雅也好久沒出現了，她現在怎麽樣了呢？
chapter092無法面對
“……”電話那邊，修雅沈默著。
而這沈默對於秦沐陽來說無異於默認，而且還是不想聽他解釋和反對的默認。
“我告訴你，不是－－不是的！”秦沐陽啪的一聲將電話扔了出去，轉身看著燈火通明的對面，將手中空掉的酒杯也砸了出去。拎著只剩一半的酒瓶，抓了車鑰匙踉蹌的往外走去。
秦沐陽坐在車前，將將空瓶子遠遠的扔了出去。原本草坪的空地，卻聽見砰的撞擊聲。秦沐陽也沒在意，雙手撐在地上狼狽的爬起來後，搖搖晃晃走向駕駛室。
“秦沐陽。”
一聲嬌軟清脆的聲音飄飄蕩蕩的傳進耳朵，秦沐陽用手拍了拍腦袋，用力的搖了搖頭後，繼續伸手拉開車門。
“秦沐陽，你喝酒了，不能開車。”
這回聲音更近了些，這次秦沐陽也聽清楚了，確實是寶兒的聲音。秦沐陽拉著車門的手不禁一緊，僵直的站在原地卻不敢回頭。
輪椅碾過草坪‘吱吱’的聲音，象刀割皮膚一樣，一聲一聲的靠近、他的心一寸一寸的疼痛。
秦沐陽猛然回過身來，看著寶兒吃力的搖著輪椅，一張小臉在星空下，顯得倔強而認真。
“你過來幹什麽，這路又不好走。”秦沐陽紅著眼圈大步走過去，彎腰抓住她控制輪椅的雙手。
看著那雙原本原本只會握繪圖筆的纖柔雙手，因為長期操縱輪椅而生出繭來，就連指關節也因為長期的用力而變得粗大。秦沐陽一陣哽咽，用力的握著她的手，來回摩挲著，卻是低垂著眼斂不去看她的眼睛。
“你怎麽啦？秦沐陽，你這樣我很擔心。”裴寶仰頭看著他，輕軟的聲音裏帶著些許擔心。
“沒有，只是有些心情不好，睡一覺就好了，你別擔心。”秦沐陽壓抑著情緒，低聲說道。
“心情不好……秦沐陽，是我今天讓你嚇到的原因嗎？還是蘇總他們為難你，讓你很難堪？”裴寶兒咬著唇，小聲問道。
“都不是都不是，和你沒有關系。”秦沐陽在她面前蹲了下來，拉著她的雙手圈在自己的脖子上，沈沈的眸子看著她認真的說道：“寶兒，對不起，沒辦法讓你完全好起來。”
“剛才……你看到我在家裏發脾氣了是嗎？”裴寶兒的頭輕輕的低了下來。
“是。”秦沐陽點頭。
“你不想看我發脾氣的樣子吧，所以你不接小蘭的電話，然後……你給修雅打電話……”裴寶兒扯了扯嘴角，臉上的笑容有些淒涼：“我知道了，以後不會亂發脾氣了。”
“不是的，說了不是因為你。”秦沐陽看著她大聲說道。
裴寶兒用力的扯著嘴角，想笑著說沒關系，可眼淚卻忍不住的直往下落－－這世界上，從來就沒有一個人，能和爸爸媽媽一樣，容忍和包容她的一切。
但是……那又有什麽關系。
她對未來原本就沒有太多的期待，只是覺得對秦沐陽有些抱歉，他給了她最好的照顧，而她給了他最壞的脾氣。
“寶兒，不要哭。”秦沐陽傾身用力的抱住她，將臉埋在她的脖子裏，眼淚卻浸濕了她的衣服。
裴寶兒輕輕拍著他的腰，眼睛卻茫然的看著綴滿星星的夜空，心裏只覺莫明的空洞。
秦沐陽送寶兒回到別墅，被寶兒扔得戰場般的客廳，現在已被收拾利落。寶兒看見大半夜還在忙碌的張媽和小蘭，還有一直不敢去睡的阿當，自嘲的笑著：“我真是太不懂事了，大半夜讓他們都跟著我不能睡覺。”
“他們拿薪水做事，照顧好你是他們最主要的工作，沒什麽不應該的。”喝過酒的秦沐陽，大少爺脾氣一下子就顯了出來，平時的溫潤謙和，對比著此時的階級分明，讓人有些難以接受。
裴寶兒清楚的看到張媽做事的手頓了一下，又裝做沒事人一樣繼續忙和著。
裴寶兒伸手按下輪椅，拉了推車的秦沐陽到面前，一臉認真的看著他說道：“我從來沒這麽以為過，張媽媽和小蘭還有阿當於我來說，都是最親密的家人。”
“然後呢？”秦沐陽臉色不由得一沈。
“我覺得你也應該這麽認為。不可以拿他們當拿錢做事的下人來看。”裴寶兒嚴肅的說道。
“有時候，心裏感覺是一回事，事實又是一回事。寶兒，你可以天真，我不能。”秦沐陽轉身走到她身後，推著輪椅繼續往電梯間走去：“好了，今天晚上你情緒不好，我也喝多了，我們就不要再因為別從的事情起爭執了。”
“那你是不是酒後吐真言？”裴寶兒用力按下輪椅，不許他再推。
“你今天是非要為我這句話和我爭到底是吧？”秦沐陽不禁也惱了，說話的聲音不自覺的就大了起來，只是當他吼出聲後，連自己都嚇了一跳。
－－－－－－題外話－－－－－－
一個人的好脾氣終究是有限的，寶兒不懂得體諒秦沐陽，更不理解他現在的難過與疲憊；秦沐陽一邊是對寶兒無比的愧疚、一邊是對父母的極度失望，各種感情加雜在一起，在面對寶兒時，情緒也很覆雜。
不知道他內心深入有沒有隱約的責怪：如果不是寶兒，他的父母或許不會變成現在這樣不擇手段？
人的情緒都是很覆雜的，誰知道呢。
對了，作者偶爾發瘋會寫小劇場，不過不會發在正文或者題外話裏，而是發在讀者群裏，有興趣的親們可以加群。327170844
chapter093道歉還不行嗎
“寶兒、我……”秦沐陽下意識的收住自己的聲音，看著寶兒一時是說不出話來。
“哎，沐陽過來了。寶兒剛才不知道接到誰的電話，非要一個人出去，是你呀。這孩子，說是你我們就都放心了。”張媽知道自家小姐的脾氣，從沒有對人讓步的習慣，所以見秦沐陽脾氣上來，擔心兩個人吵起來，便急急的走了過來。
“張媽，”
“是。”
秦沐陽的話還沒說完，裴寶兒也不領張媽打圓場的情，直直的回了一個‘是’字，讓秦沐陽很是尷尬。
“張媽，對不起，剛才我是我失言了。”秦沐陽垂在腿邊的手不禁握緊，卻仍是向張媽道了歉。?“說什麽呢？道什麽歉呀。哎呀，這五月的天氣，晚上也還涼著，你們兩個都穿著單衣在外面這許久，快上去洗個澡換身衣服暖和暖和，可別生病了才好。”張媽佯作剛才沒聽到作沐陽的話，轉身走到寶兒的身後，推著她往電梯走去。
以寶兒的臭脾氣，怕是會不依不饒的。
這秦家少爺也是被人寵著哄著長大的，也只是在她這兒才處處讓步。這孩子……這脾氣都不會轉彎的，換一個人真會受不了她。
張媽低頭想說寶兒兩句，但看著她緊繃著一張小臉，一臉冷峻的樣子，便將要說的話又咽了回去。
“張媽媽，客廳明天再收拾吧，你讓小蘭和阿當去休息，你也去休息。”在回房間後，寶兒對張媽說道。
“不洗澡了？還有……”張媽彎腰貼近寶兒小聲問道。
“都不用了。”裴寶兒點頭。?“恩。有鈴喊我，不要太麻煩沐陽，他今天喝多了酒，說的話你也別往心裏去。恩？”張媽不放心的叮囑著。
“好。”裴寶兒點頭。
張媽這才直起身體，看了一直冷著臉站在一邊秦沐陽一眼，張了張嘴想說什麽，最後還是什麽也沒說。
直到張媽離開，秦沐陽才伸手抓了抓淩亂的頭發，在原地轉了一圈後在裴寶兒的面前站定，沈沈的問道：“道歉也不行嗎？”
裴寶兒緊抿著唇，仍是不說話。
“好，那你說，要我怎麽做你才滿意？才不再生氣？才可以好好去睡覺？”秦沐陽雙手撐在輪椅的扶手上，用身體和輪椅將寶兒困在自己的視線範圍內，語氣無奈又疲憊。
寶兒看著他半晌，低低的嘆了口氣後，輕聲說道：“秦沐陽，照顧我是不是很累？”
“沒有。”秦沐陽搖頭：“一碼事歸一碼事，你不要攪在一起。”
“我困了，去睡了。你自己去洗個澡，找個地方睡吧。”裴寶兒點頭，熟練的轉過輪椅往床邊去。
秦沐陽也不再說話，只是走到床邊幫她將床鋪好，在看著她用手撐著床邊準備起身時，忙伸手將她抱了起來，看著她低聲吼道：“你這是幹什麽！”
“睡了睡了，有事你酒醒了再說吧，你今天都吼過我兩次了。”裴寶兒搖了搖頭，一副不想再說的樣子。
秦沐陽陰沈著臉把她放回到床上，在給她拉上被子後，一屁股坐在床邊，重重的低下頭，雙手扯著頭發，痛苦又疲憊的樣子，看了的人都會覺得心疼。
裴寶兒看著他半晌，伸手拿了手機給修雅發了信息過去：“你給他打個電話吧。”
“他在你身邊？”
“恩。”
“不勸他嗎？”
“……我不知道該怎麽和他說話。”
“餵！”
“改天我們聊，他在我床邊坐著，看起來很可憐，可我很煩。”
“好，你先休息。”
寶兒側睥看了秦沐陽一眼，放下手機後，輕輕轉過臉看向旁邊，直到聽到秦沐陽的手機響起後，便緩緩閉上了眼睛。
然後感覺到秦沐陽目光看向她，然後聽到他將電話接起，然後聽到他往外走去的腳步聲……
＊
“修雅，誰讓你給寶兒打電話啦？你以為你是誰，你有什麽資格自作主張！”秦沐陽走到花園裏的草地上坐了下來，直到此時，整個人才完全放松了下來。
不用在寶兒面前壓抑脾氣，就怕她敏感多想；不用在張媽小蘭面表演紳士溫柔模樣，怕他們擔心自己會對寶兒不好。
面對修雅，這個與他知道同樣多秘密的朋友、一個健康的正常人，他可以無所顧忌。
“秦沐陽，你有病吧，我哪裏得罪你了？你在寶兒那受了氣沒處發，找我發洩是吧。”電話那邊的修雅說話也毫不客氣，甚至帶著冷笑的諷刺：“怎麽，或者是害怕我和寶兒說明真象，然後你就什麽都沒了？”
“什麽真象？你有什麽證據說你知道的就是真像！”秦沐陽氣得渾身直發抖，說話的聲音卻壓得更低了：“我不怕你和寶兒說什麽，只要你認為你自己知道的確實就是真像、只要你認為這消息對寶兒不會有影響，誰管你呢！”
秦沐陽說著，又一次掛斷了修雅的電話。
這一次，修雅沒過兩分鐘便又打了過來……
－－－－－－題外話－－－－－－
1。寶兒的脾氣只能向秦沐陽發，秦沐陽的脾氣只能向修雅發，而修雅在這其中，還真算是無辜的了。
2。作者偶爾會寫小劇場，小劇場會以文件形式發在讀者群裏，有喜歡的親可以加讀者群。327170844
3。作者今天狀態不好，只有兩更了。大家晚安
chapter094爆發
“你還要說什麽？”秦沐陽接起電話冷聲問道。
“秦沐陽我告訴你，我是沒有證據，否則我早就報警了。”電話那邊，修雅的聲音也尖銳著毫不妥協：“我之所以不和寶兒說我心裏的懷疑，不過是因為她還相信你，不過是我擔心她在知道連你也在騙她後，她會受不了。否則我憑什麽替你隱瞞。”
“秦沐陽，那是你的父母，他們是什麽樣的為人、做過什麽，你比我更清楚。你不承認、不代表他們沒做過；我沒證據，也不代表那些蛛絲螞跡沒有價值。”
“寶兒現在已經這樣了，晚些知道真像對她或許是好事。所以真像就在那裏，只等我們發現而已，我們可以看看，蒼天倒底饒過誰。”
修雅氣都不歇的說完後，最後說道：“我也沒有多想和你說話，只是這些話不吐不快。既然你喝醉了，你就趁著敢面對自己的時候好好兒想想我這些話。”
接著修雅就將電話給掛了。
秦沐陽握著只有嘟嘟的盲音的電話，腦袋裏暈暈沈沈的都是修雅尖銳的聲音。
是啊，他們都不是不知道，只是不敢說而已。他不敢，是不願面對這樣的父母、不敢面對殘疾的寶兒；修雅不敢，是不知道寶兒知道後會如何崩潰。
每個人心裏都有自己的軟肋，而他的軟肋根根被刺，再無盔甲。
“修雅，對不起。”
“對寶兒、對你，我好象除了說對不起，就再也沒有別的話可以說了。”
“修雅，謝謝你對寶兒做的一切、謝謝你因為寶兒而對這件事的守口如瓶。我不想因此而失去父母、也不想因此而失去寶兒，但未來如何，我們誰也不知道，或許真的是我父母、也或許真的不是，在真像來臨之前，請讓我還保留一點兒對人性的幻想吧，謝謝你。”
秦沐陽語無倫次的給修雅連發了數條語音微信後，將手機扔在腳邊，就著滿天的星空和清冷的月光，仰面在草坪上躺了下去。
五月的天氣，深夜的溫度並不高，但酒精和情緒並發的秦沐陽卻一點兒也不覺得涼，草地的水珠浸透了襯衣，他也依然毫無所覺。
睜大著眼睛分不清眼前的亮光，哪些是天上的星、哪些是街上的燈，心裏的苦楚無以言喻、更無處發洩。
對父母不能說不能問、對朋友還要裝做對父母有多尊敬多支持、對寶兒更是要細心呵護半點脾氣都不能有……
這一切他都心甘情願，可他畢竟也只是一個二十四歲的青年，他也是被父母寵愛長大的孩子，當最崇拜的父親和最溫柔的母親都變得面目可憎而不可信任時，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麽面對、不知道自己這二十幾年來的信仰與世界觀，是否是對的……
“啊－－”
酒意上頭，涼意入侵，秦沐陽暫時忘了要去顧忌寶兒的情緒，自顧的對著夜空大吼著，將心裏那股無人訴說的苦悶與信仰崩塌的狂亂發洩出來。
“寶兒，別過去。”張媽拉住要下樓的寶兒，低聲說道：“沐陽的壓力也是太大了，不發洩出來得病了。”
“張媽媽，是因為我嗎？我的身體、裴家的公司，對他來說，都負擔太重了吧？”裴寶兒驚慌的看著張媽媽，她害怕自己讓秦沐陽不堪重負、也害怕自己會失去這最後一個可以依靠的人。
如果這世界再沒有人可以依靠，她該怎麽辦？
“他的世界比你覆雜，要面對很多人很多事，所以煩惱自然也就會多一些。”張媽將寶兒從走廊推回房間，讓她坐在窗子邊可以看到窗外草坪上的秦沐陽，這樣多少也可以安心一些：“所以寶兒小姐，你也要多體諒他的難處，少對他發脾氣。”
“你心裏有什麽不利落不爽快，就象今天晚上一樣，咱們在家裏發，對我、對小蘭，還有阿當，都可以。家裏的東西你隨便扔。恩？”張媽趴在輪椅背上，輕聲哄著寶兒。
“恩，知道了。”寶兒輕輕應著，眼睛一直盯在秦沐陽的身上：“張媽媽，幫我拿條毛毯給他吧。”
“好。”張媽點頭，返身從櫃子裏拿了條薄毛毯後，匆匆往外走去。
“秦沐陽，對不起。我忘了你也只比我大幾歲而已、我忘了，你也是第一次經歷這樣的事情、我忘了……”裴寶兒用力的吸著鼻子，對著秦沐陽的醉臥在草坪的身影低低的自語著：“忘了為難我的人，是你的父母，其實你也很為難……”
在看見張媽將毯子輕輕蓋在秦沐陽身上後，裴寶兒伸手拉上了窗簾，然後搖著輪椅回到書桌旁，看鏡子裏自己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，楞楞的發著呆。
對未來，她心裏充滿了迷茫與恐懼。
在裴家大權順利移交的這短短一個月裏，京城的軍部內部已經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：
信息部隊歐陽家族與新型信息部隊一直保持的默契與平衡被打破，歐陽世華力數信息部隊的不作為，通過上層給信息部隊施壓，加快了收編信息部隊的步伐；
歐陽家族原本就是軍部另幾股勢力盯著的心頭刺，所以明裏暗裏也都動了起來，當然都是支持喬安、孤立歐陽家族的行動；
而關家做為軍部曾經最有實權的一支，行動則更為謹慎，暗自與關芮成聯絡了幾次，了解信息部隊現在的情況、了解喬安的真正實力。
“你想繼續保持目前這種三方平衡完全不可能。”關芮成並不同意喬安的策略。
“如果不能保持三方平衡，信息部隊就是腹背受敵。”喬安冷聲說道：“你在這裏一個多月的時間，想必已經看清楚：論硬實力，我不如歐陽；論軍部根基，我不如關家；若不保持平衡，信息部隊則無可能按原有的規劃走下去。”
“規劃為何不可變？”關芮成問道。
“你不能否認，我們的三段式規劃，是最符合國家利益的方式。”喬安利落的答道。
“不是還有曲線救國這個說法嗎？”關芮成輕挑眉梢，挑戰似的看著她。
－－－－－－題外話－－－－－－
1，壓力越大反彈越大，心疼秦沐陽三秒鐘。
2，喬安所說的腹背受敵是指：若仍采取以前同樣的低調發展形式，則很可能被歐陽的勢頭壓過。讓上頭對她失去信心；若采取激進的發展方形式，那些想不想在軍部失勢的老牌勢力，必定視喬安為威脅，則會暫時聯合歐陽家族打壓她。所以她現在是不敢不往前走、也不敢快速往前走，陷入兩難境地。
3，今天在家裝死躺了一天，只能發一章了，待我休息兩天，22號開始，繼續三章走起。
chapter095破斧沈舟
“哦？”喬安凝眸看著關芮成。
“能讓信息部隊消失的對手是誰？”關芮成問她。
“以關家為代表的老勢力。”喬安眸色一凝，看著關芮成時，眸色不禁變幻不定。
“英雄所見略同。”關芮成坦然點頭：“現在的他們任由你在可控範圍內發展，是把你當做了牽制歐陽的棋子。”
“所以歐陽在，你在，但不能發展；歐陽不在，他們就要動手，你還是不能發展。所以你要這平衡何用？你的三段式計劃別說十年，我看50年也完成不了。”
說到這裏，關芮成在沙盤上將歐陽家族、以關家為代表的老勢力分別放到了信息部隊的左右兩邊。
“你的意思是，破斧沈舟？”喬安伸手將代表歐陽家族的模型給撤了下來，然後將信息部隊的模型上升一步。
“沒錯。”關芮成點頭，伸手將喬安的手拉了過來，將她手心的模型取出又放回了沙盤，然後冷聲說道：“與其壓制自己，不如全速前進。”
“你的意思是？”喬安看了關芮成一眼，又將目光調回到沙盤上，好一會兒後，將代表信息部隊的模型撤了下來。然後轉頭看關芮成。
關芮成緩緩點頭，沈聲問道：“你信不信我？”
“信。”喬安下巴微擡，篤然說道。
“其實不信也沒關系，以你的智商，在我們的計劃裏給我挖兩個坑那也是件容易的事。”關芮成突然笑了。
喬安眸色一凝，肅然說道：“我是個軍人。”
關芮成張了張嘴，看著她認真的樣子，不禁赫然：“抱歉，和學生開玩笑習慣了。”
喬安輕瞥了他一眼，扭頭將手中的模型扔進了模型框裏，淡淡說道：“這個計劃秦老參與，關芮青是個大嘴巴，你註意信息的有限傳遞。”
“好。”關芮成點頭。
本來想說只要有喬安的命令，關芮青便不敢亂說。只是喬安的冷冽與認真，讓一身自若的關芮成在她面前也不敢太過隨意。
一周後，關芮成與關芮青的新兵培訓正式結束，喬安給他們一天假期休整。
“芮成大哥，我怎麽聽說新兵急訓完的休整期是三天呢，喬隊是不是克扣我們的假期了？”關芮成邊收著包邊抱怨說道。
“現在是非常時期，今天晚上必須趕回來。”關芮成淡淡說道。
“今天晚上？我們現在還沒出發……我約了同學k歌……”關芮青欲哭無淚。
關芮成眉頭不禁一皺，沈聲說道：“除了你父母，任何人都不許見。”
“我……我不就是當個臨時兵嗎，我又不是坐牢……好吧，我不見……”關芮青恨不得要跳起來，但在看見關芮成冷厲的目光時，不禁又軟了下來。
“恩，該說的說、不該說的不說，要是讓我知道你說了什麽不該說的話，以後就不用回來了。”關芮成點頭，低頭將電腦裏的文件清理幹凈後，合上電腦，準備離開。
“芮成大哥，我們和歐陽那邊是不是要正式開戰了？以我的算法推測，我們勝算很小啊。”關芮青連忙抓了自己的電腦和背包，快速的跟了上去。
“硬碰硬自然沒有勝算。”關芮成淡淡說道：“你媽有車來接你吧？我還有事，不和你一起了。”
“餵，不是我媽來接我，是來……”
“芮青。”
兩個人剛出部隊大門，關芮青的母親齊蕓便快步跑了上來。關芮成餘光看了她一眼，面無表情的往另一個方向從容走去。
“哎，芮成，芮成，你爸讓你一起回去呢。”齊蕓在後面大聲叫喊著，關芮成腳下的步子卻走得更快了。
“切，不想見我呀，我多想見你呢！”齊蕓輕哼一聲，扭頭看著兒子時，又是一臉慈愛的笑容。
關芮青瞪了她一眼，揚著脖子看著關芮成的背影好久，但這直直的一條路，出去之後就是商業街，根本看不出他會去哪裏。
“他不認你爸，自然不會和我回家，我來不來都一樣。”齊蕓臉色一沈，心裏責怪兒子不知道幫自己。
“快走吧，我今天晚上就要歸隊。”關芮青不理母親，甩著背包跨步上車。
“今天晚上？這麽急？”齊蕓疾步跟上，交待司機開車後，心疼的看著兒子，這裏摸摸那裏看看，見他只是黑了瘦了，倒是沒有受傷，這才放下心來：“挺好、挺好，長高了，長結實了。”
“唉呀，媽?，別象看嬰兒一樣看我好吧！”關芮青不耐煩的將母親的手揮開，皺著眉頭看著她說道：“我爸讓你接芮成大哥一起了？”
“恩。”齊蕓點頭。
“我怎麽覺得有問題呢？”關芮青直直的看著他媽。
“沒讓我來了，我這不是想早點兒看到你嗎。”齊蕓撇了撇嘴，提起關芮成的時候，一臉的不樂意。
“你來了，所在他走了。我看你怎麽和我爸交待。他們還有重要的事要談。”關芮青嘆了口氣：“我說媽，你這是何必呢，他們父子和睦了對你也沒什麽壞處。”
“你這個臭小子，胳膊肘往外是吧？他們和不和睦關我什麽事？好歹我還是長輩，憑什麽是我遷就他！”齊蕓扭身坐正，氣得不想再理會兒子。
“是長輩，就拿出長輩的風度來，又不是年齡大就是長輩……”關芮青低聲嘟噥著。
因為聲音壓得特別低，所以齊蕓也假裝沒聽見。
這話要是別人說她肯定惱，但是兒子說，她倒也有所反省，只是對成麗謹忌諱得很，所以即便知道自己不對，也沒打算要改變。
關芮成倒沒那心情和時間和齊蕓去鬥氣，沒事的時候逗她一下也算給老媽出出氣，有事的時候她在他這裏是連號都排不上的。
“我不回去，關家人就知道信息部隊在備戰。”關芮成拿出電腦在喬安的面前坐下。
“他們知道我不是歐陽的對手。”喬安點頭。
“現在的難處是，信息戰不比武器戰，你的系統可以崩潰，可你的人呢？”關芮成對著電腦皺起眉頭。
“既然是破斧沈舟，那就只選最重要的留下。”喬安的眸色一片沈然。
關芮成擡起眸子看著喬安，兩人目光的對視中，緩緩點頭－－彼此的決心，已然明白。
－－－－－－題外話－－－－－－
1。所以關老師和喬安的打算是要和歐陽正面交鋒了。
2。齊蕓的心思和許多不自信的主婦很相似呢，對前任總是耿耿於懷。
3。今天還是一章，待我再恢覆恢覆。
chapter097經驗不代表智慧
關芮成和喬安片刻也沒有休息。喬安將所有的信息都鏈接起來，設計整體作戰計劃；關芮成則將全球信息戰爭趨式加入喬安所做的三階段整體規劃中，將原本只有設想的三階段發展規劃，制做成一個可以助推國家實現戰略覆興的宏圖巨制。
兩個人的工作哪一個都不輕松、也哪一個都不能馬虎。
喬安與關芮成雖然達成了放棄的共識，但這一戰即便是敗，也不能過於狼狽。所以即便做好了敗的準備，她也要全力以赴。
在關芮成和喬安分秒必爭的設計做戰方案的時候，關皓山正在關陸霽家裏等著他們回去。
在他看見只有關芮青一人回來時，臉色陡然沈了下去。剛剛踏進大門的齊蕓見狀不禁嚇得變了臉，關芮青見狀立即上前一步，作勢護在母親的身前。
一直站在關皓山身邊的關陸霽，臉色同樣是一片凝重。
“芮青，你過來。”
“齊蕓，你回避。”
關陸霽目光冷峻的看著站在門口的兩個人。
“爸……”關芮青的目光一片疑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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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所以我告訴你我的判斷，希望你無論在任何時候、無論多信任你的父母，還請你多為寶兒著想，能夠護得她周全。”
楊律師說完後，斂眸拎起自己的包後，又擡頭看了秦沐陽一眼：“沐陽，寶兒自父母去世後就在你們家裏；現在也一直是你在照顧她。她若有任何閃失，秦家絕脫不了幹系。”
“無論我是否有證據，但只要寶兒出事，我就會以一個律師的身份，將所有的疑點全部呈交法院。還希望你父親，見好就收、到此為止。”
楊律師說完後，便轉身往外走去。沈穩而有節奏的步子，每一步都象踩在秦沐陽的胸口，讓他悶得喘不過氣來。
原來，楊律師從來沒有信任過他父親，甚至包括他。
原來，楊律師今天來，除了提醒他要註意游潔蘇總和靳飛外，更重要的是要警告他－－一定要護得寶兒周全，否則他就會出手。
“可是，真的是父親嗎？”
“可是父親真的沒有這樣做的道理啊……”
秦沐陽才將心裏的懷疑堪堪卸下，卻又被楊律師的一席話將對父母的信任給擊跨－－其實又哪裏真的有信任，只是一直在試圖說服自己而已……
“你心裏早有分析，何必問我。”楊律師的話在耳邊反覆想起，秦沐陽用力的閉上眼睛，修雅遇到的父母爭吵、質問母親時她的無言以對、寶兒雙腿的治療方案他找的醫生全都說要截肢……
這一件件、一樁樁，明明在說：寶兒的雙腿，就是父母所為；明明在說，他們不僅制造了這起車禍，還要讓寶兒永遠做個殘廢。
“為什麽－－”
“為什麽！”
秦沐陽抱頭跌坐進轉椅裏，低聲嘶喊著。他不願意相信一直敬愛的父母是這樣的人。他更不知道以後要如何面對他們－－最親的父母，加害了最愛的女孩，這讓他情何以堪。
秦沐陽從酒架上拿了瓶酒和一個酒杯，走到靠窗的吧臺邊坐了下來。
拉開窗簾，整面墻的窗子外面，正對著的是寶兒別墅的大門。那邊依然燈火通亮，從燈光裏印出來的人影中，他能看到寶兒自己推著輪椅在大廳轉來轉去。
看起來似乎心情不太好。
當然不好。
他甚至想，如果是自己變成了殘疾，他會不會能和寶兒一樣撐下去。
秦沐陽仰頭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，又接著連飲兩杯，再看見對面的寶兒又開始摔東西時，眼圈一紅，低頭趴在吧臺上哭了……
電話預料之中的響起，當然是張媽或小蘭在向他求助。
但他第一次，在寶兒需要他的時候選擇了視而不見。他心裏對父母的失望難過憤怒等重重覆雜的情緒弄得他精疲力竭，他已經沒有力氣再去面對寶兒的哭鬧與發洩。
“修雅，我是秦沐陽。”秦沐陽打通了遠在美國的修雅的電話，壓抑的聲音裏仍帶著哭音。
“秦沐陽？什麽事？是寶兒出事了？”電話那邊，修雅的聲音並不明亮，顯然狀態也並不是太好，但完全陷在自己情緒裏的秦沐陽並無所覺。
“寶兒沒事。”秦沐陽低低的問道：“修雅，你心裏是不是一直認為我父母就是寶兒車禍的主兇？”
－－－－－－題外話－－－－－－
1，很多事實連楊律師也不知道，所以他只是憑著律師的直覺，用現有的素材來做判斷。而他的警告裏，未償沒有試探秦沐陽的意思，看他這個做兒子的，到底知道不知道、如果知道，又會知道多少。
2，秦沐陽和修雅對車禍的事知道更多，所以在楊律師似是而非的反問裏，他的情緒立刻就崩了。
3，修雅也好久沒出現了，她現在怎麽樣了呢？
chapter092無法面對
“……”電話那邊，修雅沈默著。
而這沈默對於秦沐陽來說無異於默認，而且還是不想聽他解釋和反對的默認。
“我告訴你，不是－－不是的！”秦沐陽啪的一聲將電話扔了出去，轉身看著燈火通明的對面，將手中空掉的酒杯也砸了出去。拎著只剩一半的酒瓶，抓了車鑰匙踉蹌的往外走去。
秦沐陽坐在車前，將將空瓶子遠遠的扔了出去。原本草坪的空地，卻聽見砰的撞擊聲。秦沐陽也沒在意，雙手撐在地上狼狽的爬起來後，搖搖晃晃走向駕駛室。
“秦沐陽。”
一聲嬌軟清脆的聲音飄飄蕩蕩的傳進耳朵，秦沐陽用手拍了拍腦袋，用力的搖了搖頭後，繼續伸手拉開車門。
“秦沐陽，你喝酒了，不能開車。”
這回聲音更近了些，這次秦沐陽也聽清楚了，確實是寶兒的聲音。秦沐陽拉著車門的手不禁一緊，僵直的站在原地卻不敢回頭。
輪椅碾過草坪‘吱吱’的聲音，象刀割皮膚一樣，一聲一聲的靠近、他的心一寸一寸的疼痛。
秦沐陽猛然回過身來，看著寶兒吃力的搖著輪椅，一張小臉在星空下，顯得倔強而認真。
“你過來幹什麽，這路又不好走。”秦沐陽紅著眼圈大步走過去，彎腰抓住她控制輪椅的雙手。
看著那雙原本原本只會握繪圖筆的纖柔雙手，因為長期操縱輪椅而生出繭來，就連指關節也因為長期的用力而變得粗大。秦沐陽一陣哽咽，用力的握著她的手，來回摩挲著，卻是低垂著眼斂不去看她的眼睛。
“你怎麽啦？秦沐陽，你這樣我很擔心。”裴寶仰頭看著他，輕軟的聲音裏帶著些許擔心。
“沒有，只是有些心情不好，睡一覺就好了，你別擔心。”秦沐陽壓抑著情緒，低聲說道。
“心情不好……秦沐陽，是我今天讓你嚇到的原因嗎？還是蘇總他們為難你，讓你很難堪？”裴寶兒咬著唇，小聲問道。
“都不是都不是，和你沒有關系。”秦沐陽在她面前蹲了下來，拉著她的雙手圈在自己的脖子上，沈沈的眸子看著她認真的說道：“寶兒，對不起，沒辦法讓你完全好起來。”
“剛才……你看到我在家裏發脾氣了是嗎？”裴寶兒的頭輕輕的低了下來。
“是。”秦沐陽點頭。
“你不想看我發脾氣的樣子吧，所以你不接小蘭的電話，然後……你給修雅打電話……”裴寶兒扯了扯嘴角，臉上的笑容有些淒涼：“我知道了，以後不會亂發脾氣了。”
“不是的，說了不是因為你。”秦沐陽看著她大聲說道。
裴寶兒用力的扯著嘴角，想笑著說沒關系，可眼淚卻忍不住的直往下落－－這世界上，從來就沒有一個人，能和爸爸媽媽一樣，容忍和包容她的一切。
但是……那又有什麽關系。
她對未來原本就沒有太多的期待，只是覺得對秦沐陽有些抱歉，他給了她最好的照顧，而她給了他最壞的脾氣。
“寶兒，不要哭。”秦沐陽傾身用力的抱住她，將臉埋在她的脖子裏，眼淚卻浸濕了她的衣服。
裴寶兒輕輕拍著他的腰，眼睛卻茫然的看著綴滿星星的夜空，心裏只覺莫明的空洞。
秦沐陽送寶兒回到別墅，被寶兒扔得戰場般的客廳，現在已被收拾利落。寶兒看見大半夜還在忙碌的張媽和小蘭，還有一直不敢去睡的阿當，自嘲的笑著：“我真是太不懂事了，大半夜讓他們都跟著我不能睡覺。”
“他們拿薪水做事，照顧好你是他們最主要的工作，沒什麽不應該的。”喝過酒的秦沐陽，大少爺脾氣一下子就顯了出來，平時的溫潤謙和，對比著此時的階級分明，讓人有些難以接受。
裴寶兒清楚的看到張媽做事的手頓了一下，又裝做沒事人一樣繼續忙和著。
裴寶兒伸手按下輪椅，拉了推車的秦沐陽到面前，一臉認真的看著他說道：“我從來沒這麽以為過，張媽媽和小蘭還有阿當於我來說，都是最親密的家人。”
“然後呢？”秦沐陽臉色不由得一沈。
“我覺得你也應該這麽認為。不可以拿他們當拿錢做事的下人來看。”裴寶兒嚴肅的說道。
“有時候，心裏感覺是一回事，事實又是一回事。寶兒，你可以天真，我不能。”秦沐陽轉身走到她身後，推著輪椅繼續往電梯間走去：“好了，今天晚上你情緒不好，我也喝多了，我們就不要再因為別從的事情起爭執了。”
“那你是不是酒後吐真言？”裴寶兒用力按下輪椅，不許他再推。
“你今天是非要為我這句話和我爭到底是吧？”秦沐陽不禁也惱了，說話的聲音不自覺的就大了起來，只是當他吼出聲後，連自己都嚇了一跳。
－－－－－－題外話－－－－－－
一個人的好脾氣終究是有限的，寶兒不懂得體諒秦沐陽，更不理解他現在的難過與疲憊；秦沐陽一邊是對寶兒無比的愧疚、一邊是對父母的極度失望，各種感情加雜在一起，在面對寶兒時，情緒也很覆雜。
不知道他內心深入有沒有隱約的責怪：如果不是寶兒，他的父母或許不會變成現在這樣不擇手段？
人的情緒都是很覆雜的，誰知道呢。
對了，作者偶爾發瘋會寫小劇場，不過不會發在正文或者題外話裏，而是發在讀者群裏，有興趣的親們可以加群。327170844
chapter093道歉還不行嗎
“寶兒、我……”秦沐陽下意識的收住自己的聲音，看著寶兒一時是說不出話來。
“哎，沐陽過來了。寶兒剛才不知道接到誰的電話，非要一個人出去，是你呀。這孩子，說是你我們就都放心了。”張媽知道自家小姐的脾氣，從沒有對人讓步的習慣，所以見秦沐陽脾氣上來，擔心兩個人吵起來，便急急的走了過來。
“張媽，”
“是。”
秦沐陽的話還沒說完，裴寶兒也不領張媽打圓場的情，直直的回了一個‘是’字，讓秦沐陽很是尷尬。
“張媽，對不起，剛才我是我失言了。”秦沐陽垂在腿邊的手不禁握緊，卻仍是向張媽道了歉。?“說什麽呢？道什麽歉呀。哎呀，這五月的天氣，晚上也還涼著，你們兩個都穿著單衣在外面這許久，快上去洗個澡換身衣服暖和暖和，可別生病了才好。”張媽佯作剛才沒聽到作沐陽的話，轉身走到寶兒的身後，推著她往電梯走去。
以寶兒的臭脾氣，怕是會不依不饒的。
這秦家少爺也是被人寵著哄著長大的，也只是在她這兒才處處讓步。這孩子……這脾氣都不會轉彎的，換一個人真會受不了她。
張媽低頭想說寶兒兩句，但看著她緊繃著一張小臉，一臉冷峻的樣子，便將要說的話又咽了回去。
“張媽媽，客廳明天再收拾吧，你讓小蘭和阿當去休息，你也去休息。”在回房間後，寶兒對張媽說道。
“不洗澡了？還有……”張媽彎腰貼近寶兒小聲問道。
“都不用了。”裴寶兒點頭。?“恩。有鈴喊我，不要太麻煩沐陽，他今天喝多了酒，說的話你也別往心裏去。恩？”張媽不放心的叮囑著。
“好。”裴寶兒點頭。
張媽這才直起身體，看了一直冷著臉站在一邊秦沐陽一眼，張了張嘴想說什麽，最後還是什麽也沒說。
直到張媽離開，秦沐陽才伸手抓了抓淩亂的頭發，在原地轉了一圈後在裴寶兒的面前站定，沈沈的問道：“道歉也不行嗎？”
裴寶兒緊抿著唇，仍是不說話。
“好，那你說，要我怎麽做你才滿意？才不再生氣？才可以好好去睡覺？”秦沐陽雙手撐在輪椅的扶手上，用身體和輪椅將寶兒困在自己的視線範圍內，語氣無奈又疲憊。
寶兒看著他半晌，低低的嘆了口氣後，輕聲說道：“秦沐陽，照顧我是不是很累？”
“沒有。”秦沐陽搖頭：“一碼事歸一碼事，你不要攪在一起。”
“我困了，去睡了。你自己去洗個澡，找個地方睡吧。”裴寶兒點頭，熟練的轉過輪椅往床邊去。
秦沐陽也不再說話，只是走到床邊幫她將床鋪好，在看著她用手撐著床邊準備起身時，忙伸手將她抱了起來，看著她低聲吼道：“你這是幹什麽！”
“睡了睡了，有事你酒醒了再說吧，你今天都吼過我兩次了。”裴寶兒搖了搖頭，一副不想再說的樣子。
秦沐陽陰沈著臉把她放回到床上，在給她拉上被子後，一屁股坐在床邊，重重的低下頭，雙手扯著頭發，痛苦又疲憊的樣子，看了的人都會覺得心疼。
裴寶兒看著他半晌，伸手拿了手機給修雅發了信息過去：“你給他打個電話吧。”
“他在你身邊？”
“恩。”
“不勸他嗎？”
“……我不知道該怎麽和他說話。”
“餵！”
“改天我們聊，他在我床邊坐著，看起來很可憐，可我很煩。”
“好，你先休息。”
寶兒側睥看了秦沐陽一眼，放下手機後，輕輕轉過臉看向旁邊，直到聽到秦沐陽的手機響起後，便緩緩閉上了眼睛。
然後感覺到秦沐陽目光看向她，然後聽到他將電話接起，然後聽到他往外走去的腳步聲……
＊
“修雅，誰讓你給寶兒打電話啦？你以為你是誰，你有什麽資格自作主張！”秦沐陽走到花園裏的草地上坐了下來，直到此時，整個人才完全放松了下來。
不用在寶兒面前壓抑脾氣，就怕她敏感多想；不用在張媽小蘭面表演紳士溫柔模樣，怕他們擔心自己會對寶兒不好。
面對修雅，這個與他知道同樣多秘密的朋友、一個健康的正常人，他可以無所顧忌。
“秦沐陽，你有病吧，我哪裏得罪你了？你在寶兒那受了氣沒處發，找我發洩是吧。”電話那邊的修雅說話也毫不客氣，甚至帶著冷笑的諷刺：“怎麽，或者是害怕我和寶兒說明真象，然後你就什麽都沒了？”
“什麽真象？你有什麽證據說你知道的就是真像！”秦沐陽氣得渾身直發抖，說話的聲音卻壓得更低了：“我不怕你和寶兒說什麽，只要你認為你自己知道的確實就是真像、只要你認為這消息對寶兒不會有影響，誰管你呢！”
秦沐陽說著，又一次掛斷了修雅的電話。
這一次，修雅沒過兩分鐘便又打了過來……
－－－－－－題外話－－－－－－
1。寶兒的脾氣只能向秦沐陽發，秦沐陽的脾氣只能向修雅發，而修雅在這其中，還真算是無辜的了。
2。作者偶爾會寫小劇場，小劇場會以文件形式發在讀者群裏，有喜歡的親可以加讀者群。327170844
3。作者今天狀態不好，只有兩更了。大家晚安
chapter094爆發
“你還要說什麽？”秦沐陽接起電話冷聲問道。
“秦沐陽我告訴你，我是沒有證據，否則我早就報警了。”電話那邊，修雅的聲音也尖銳著毫不妥協：“我之所以不和寶兒說我心裏的懷疑，不過是因為她還相信你，不過是我擔心她在知道連你也在騙她後，她會受不了。否則我憑什麽替你隱瞞。”
“秦沐陽，那是你的父母，他們是什麽樣的為人、做過什麽，你比我更清楚。你不承認、不代表他們沒做過；我沒證據，也不代表那些蛛絲螞跡沒有價值。”
“寶兒現在已經這樣了，晚些知道真像對她或許是好事。所以真像就在那裏，只等我們發現而已，我們可以看看，蒼天倒底饒過誰。”
修雅氣都不歇的說完後，最後說道：“我也沒有多想和你說話，只是這些話不吐不快。既然你喝醉了，你就趁著敢面對自己的時候好好兒想想我這些話。”
接著修雅就將電話給掛了。
秦沐陽握著只有嘟嘟的盲音的電話，腦袋裏暈暈沈沈的都是修雅尖銳的聲音。
是啊，他們都不是不知道，只是不敢說而已。他不敢，是不願面對這樣的父母、不敢面對殘疾的寶兒；修雅不敢，是不知道寶兒知道後會如何崩潰。
每個人心裏都有自己的軟肋，而他的軟肋根根被刺，再無盔甲。
“修雅，對不起。”
“對寶兒、對你，我好象除了說對不起，就再也沒有別的話可以說了。”
“修雅，謝謝你對寶兒做的一切、謝謝你因為寶兒而對這件事的守口如瓶。我不想因此而失去父母、也不想因此而失去寶兒，但未來如何，我們誰也不知道，或許真的是我父母、也或許真的不是，在真像來臨之前，請讓我還保留一點兒對人性的幻想吧，謝謝你。”
秦沐陽語無倫次的給修雅連發了數條語音微信後，將手機扔在腳邊，就著滿天的星空和清冷的月光，仰面在草坪上躺了下去。
五月的天氣，深夜的溫度並不高，但酒精和情緒並發的秦沐陽卻一點兒也不覺得涼，草地的水珠浸透了襯衣，他也依然毫無所覺。
睜大著眼睛分不清眼前的亮光，哪些是天上的星、哪些是街上的燈，心裏的苦楚無以言喻、更無處發洩。
對父母不能說不能問、對朋友還要裝做對父母有多尊敬多支持、對寶兒更是要細心呵護半點脾氣都不能有……
這一切他都心甘情願，可他畢竟也只是一個二十四歲的青年，他也是被父母寵愛長大的孩子，當最崇拜的父親和最溫柔的母親都變得面目可憎而不可信任時，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麽面對、不知道自己這二十幾年來的信仰與世界觀，是否是對的……
“啊－－”
酒意上頭，涼意入侵，秦沐陽暫時忘了要去顧忌寶兒的情緒，自顧的對著夜空大吼著，將心裏那股無人訴說的苦悶與信仰崩塌的狂亂發洩出來。
“寶兒，別過去。”張媽拉住要下樓的寶兒，低聲說道：“沐陽的壓力也是太大了，不發洩出來得病了。”
“張媽媽，是因為我嗎？我的身體、裴家的公司，對他來說，都負擔太重了吧？”裴寶兒驚慌的看著張媽媽，她害怕自己讓秦沐陽不堪重負、也害怕自己會失去這最後一個可以依靠的人。
如果這世界再沒有人可以依靠，她該怎麽辦？
“他的世界比你覆雜，要面對很多人很多事，所以煩惱自然也就會多一些。”張媽將寶兒從走廊推回房間，讓她坐在窗子邊可以看到窗外草坪上的秦沐陽，這樣多少也可以安心一些：“所以寶兒小姐，你也要多體諒他的難處，少對他發脾氣。”
“你心裏有什麽不利落不爽快，就象今天晚上一樣，咱們在家裏發，對我、對小蘭，還有阿當，都可以。家裏的東西你隨便扔。恩？”張媽趴在輪椅背上，輕聲哄著寶兒。
“恩，知道了。”寶兒輕輕應著，眼睛一直盯在秦沐陽的身上：“張媽媽，幫我拿條毛毯給他吧。”
“好。”張媽點頭，返身從櫃子裏拿了條薄毛毯後，匆匆往外走去。
“秦沐陽，對不起。我忘了你也只比我大幾歲而已、我忘了，你也是第一次經歷這樣的事情、我忘了……”裴寶兒用力的吸著鼻子，對著秦沐陽的醉臥在草坪的身影低低的自語著：“忘了為難我的人，是你的父母，其實你也很為難……”
在看見張媽將毯子輕輕蓋在秦沐陽身上後，裴寶兒伸手拉上了窗簾，然後搖著輪椅回到書桌旁，看鏡子裏自己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，楞楞的發著呆。
對未來，她心裏充滿了迷茫與恐懼。
在裴家大權順利移交的這短短一個月裏，京城的軍部內部已經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：
信息部隊歐陽家族與新型信息部隊一直保持的默契與平衡被打破，歐陽世華力數信息部隊的不作為，通過上層給信息部隊施壓，加快了收編信息部隊的步伐；
歐陽家族原本就是軍部另幾股勢力盯著的心頭刺，所以明裏暗裏也都動了起來，當然都是支持喬安、孤立歐陽家族的行動；
而關家做為軍部曾經最有實權的一支，行動則更為謹慎，暗自與關芮成聯絡了幾次，了解信息部隊現在的情況、了解喬安的真正實力。
“你想繼續保持目前這種三方平衡完全不可能。”關芮成並不同意喬安的策略。
“如果不能保持三方平衡，信息部隊就是腹背受敵。”喬安冷聲說道：“你在這裏一個多月的時間，想必已經看清楚：論硬實力，我不如歐陽；論軍部根基，我不如關家；若不保持平衡，信息部隊則無可能按原有的規劃走下去。”
“規劃為何不可變？”關芮成問道。
“你不能否認，我們的三段式規劃，是最符合國家利益的方式。”喬安利落的答道。
“不是還有曲線救國這個說法嗎？”關芮成輕挑眉梢，挑戰似的看著她。
－－－－－－題外話－－－－－－
1，壓力越大反彈越大，心疼秦沐陽三秒鐘。
2，喬安所說的腹背受敵是指：若仍采取以前同樣的低調發展形式，則很可能被歐陽的勢頭壓過。讓上頭對她失去信心；若采取激進的發展方形式，那些想不想在軍部失勢的老牌勢力，必定視喬安為威脅，則會暫時聯合歐陽家族打壓她。所以她現在是不敢不往前走、也不敢快速往前走，陷入兩難境地。
3，今天在家裝死躺了一天，只能發一章了，待我休息兩天，22號開始，繼續三章走起。
chapter095破斧沈舟
“哦？”喬安凝眸看著關芮成。
“能讓信息部隊消失的對手是誰？”關芮成問她。
“以關家為代表的老勢力。”喬安眸色一凝，看著關芮成時，眸色不禁變幻不定。
“英雄所見略同。”關芮成坦然點頭：“現在的他們任由你在可控範圍內發展，是把你當做了牽制歐陽的棋子。”
“所以歐陽在，你在，但不能發展；歐陽不在，他們就要動手，你還是不能發展。所以你要這平衡何用？你的三段式計劃別說十年，我看50年也完成不了。”
說到這裏，關芮成在沙盤上將歐陽家族、以關家為代表的老勢力分別放到了信息部隊的左右兩邊。
“你的意思是，破斧沈舟？”喬安伸手將代表歐陽家族的模型給撤了下來，然後將信息部隊的模型上升一步。
“沒錯。”關芮成點頭，伸手將喬安的手拉了過來，將她手心的模型取出又放回了沙盤，然後冷聲說道：“與其壓制自己，不如全速前進。”
“你的意思是？”喬安看了關芮成一眼，又將目光調回到沙盤上，好一會兒後，將代表信息部隊的模型撤了下來。然後轉頭看關芮成。
關芮成緩緩點頭，沈聲問道：“你信不信我？”
“信。”喬安下巴微擡，篤然說道。
“其實不信也沒關系，以你的智商，在我們的計劃裏給我挖兩個坑那也是件容易的事。”關芮成突然笑了。
喬安眸色一凝，肅然說道：“我是個軍人。”
關芮成張了張嘴，看著她認真的樣子，不禁赫然：“抱歉，和學生開玩笑習慣了。”
喬安輕瞥了他一眼，扭頭將手中的模型扔進了模型框裏，淡淡說道：“這個計劃秦老參與，關芮青是個大嘴巴，你註意信息的有限傳遞。”
“好。”關芮成點頭。
本來想說只要有喬安的命令，關芮青便不敢亂說。只是喬安的冷冽與認真，讓一身自若的關芮成在她面前也不敢太過隨意。
一周後，關芮成與關芮青的新兵培訓正式結束，喬安給他們一天假期休整。
“芮成大哥，我怎麽聽說新兵急訓完的休整期是三天呢，喬隊是不是克扣我們的假期了？”關芮成邊收著包邊抱怨說道。
“現在是非常時期，今天晚上必須趕回來。”關芮成淡淡說道。
“今天晚上？我們現在還沒出發……我約了同學k歌……”關芮青欲哭無淚。
關芮成眉頭不禁一皺，沈聲說道：“除了你父母，任何人都不許見。”
“我……我不就是當個臨時兵嗎，我又不是坐牢……好吧，我不見……”關芮青恨不得要跳起來，但在看見關芮成冷厲的目光時，不禁又軟了下來。
“恩，該說的說、不該說的不說，要是讓我知道你說了什麽不該說的話，以後就不用回來了。”關芮成點頭，低頭將電腦裏的文件清理幹凈後，合上電腦，準備離開。
“芮成大哥，我們和歐陽那邊是不是要正式開戰了？以我的算法推測，我們勝算很小啊。”關芮青連忙抓了自己的電腦和背包，快速的跟了上去。
“硬碰硬自然沒有勝算。”關芮成淡淡說道：“你媽有車來接你吧？我還有事，不和你一起了。”
“餵，不是我媽來接我，是來……”
“芮青。”
兩個人剛出部隊大門，關芮青的母親齊蕓便快步跑了上來。關芮成餘光看了她一眼，面無表情的往另一個方向從容走去。
“哎，芮成，芮成，你爸讓你一起回去呢。”齊蕓在後面大聲叫喊著，關芮成腳下的步子卻走得更快了。
“切，不想見我呀，我多想見你呢！”齊蕓輕哼一聲，扭頭看著兒子時，又是一臉慈愛的笑容。
關芮青瞪了她一眼，揚著脖子看著關芮成的背影好久，但這直直的一條路，出去之後就是商業街，根本看不出他會去哪裏。
“他不認你爸，自然不會和我回家，我來不來都一樣。”齊蕓臉色一沈，心裏責怪兒子不知道幫自己。
“快走吧，我今天晚上就要歸隊。”關芮青不理母親，甩著背包跨步上車。
“今天晚上？這麽急？”齊蕓疾步跟上，交待司機開車後，心疼的看著兒子，這裏摸摸那裏看看，見他只是黑了瘦了，倒是沒有受傷，這才放下心來：“挺好、挺好，長高了，長結實了。”
“唉呀，媽?，別象看嬰兒一樣看我好吧！”關芮青不耐煩的將母親的手揮開，皺著眉頭看著她說道：“我爸讓你接芮成大哥一起了？”
“恩。”齊蕓點頭。
“我怎麽覺得有問題呢？”關芮青直直的看著他媽。
“沒讓我來了，我這不是想早點兒看到你嗎。”齊蕓撇了撇嘴，提起關芮成的時候，一臉的不樂意。
“你來了，所在他走了。我看你怎麽和我爸交待。他們還有重要的事要談。”關芮青嘆了口氣：“我說媽，你這是何必呢，他們父子和睦了對你也沒什麽壞處。”
“你這個臭小子，胳膊肘往外是吧？他們和不和睦關我什麽事？好歹我還是長輩，憑什麽是我遷就他！”齊蕓扭身坐正，氣得不想再理會兒子。
“是長輩，就拿出長輩的風度來，又不是年齡大就是長輩……”關芮青低聲嘟噥著。
因為聲音壓得特別低，所以齊蕓也假裝沒聽見。
這話要是別人說她肯定惱，但是兒子說，她倒也有所反省，只是對成麗謹忌諱得很，所以即便知道自己不對，也沒打算要改變。
關芮成倒沒那心情和時間和齊蕓去鬥氣，沒事的時候逗她一下也算給老媽出出氣，有事的時候她在他這裏是連號都排不上的。
“我不回去，關家人就知道信息部隊在備戰。”關芮成拿出電腦在喬安的面前坐下。
“他們知道我不是歐陽的對手。”喬安點頭。
“現在的難處是，信息戰不比武器戰，你的系統可以崩潰，可你的人呢？”關芮成對著電腦皺起眉頭。
“既然是破斧沈舟，那就只選最重要的留下。”喬安的眸色一片沈然。
關芮成擡起眸子看著喬安，兩人目光的對視中，緩緩點頭－－彼此的決心，已然明白。
－－－－－－題外話－－－－－－
1。所以關老師和喬安的打算是要和歐陽正面交鋒了。
2。齊蕓的心思和許多不自信的主婦很相似呢，對前任總是耿耿於懷。
3。今天還是一章，待我再恢覆恢覆。
chapter097經驗不代表智慧
關芮成和喬安片刻也沒有休息。喬安將所有的信息都鏈接起來，設計整體作戰計劃；關芮成則將全球信息戰爭趨式加入喬安所做的三階段整體規劃中，將原本只有設想的三階段發展規劃，制做成一個可以助推國家實現戰略覆興的宏圖巨制。
兩個人的工作哪一個都不輕松、也哪一個都不能馬虎。
喬安與關芮成雖然達成了放棄的共識，但這一戰即便是敗，也不能過於狼狽。所以即便做好了敗的準備，她也要全力以赴。
在關芮成和喬安分秒必爭的設計做戰方案的時候，關皓山正在關陸霽家裏等著他們回去。
在他看見只有關芮青一人回來時，臉色陡然沈了下去。剛剛踏進大門的齊蕓見狀不禁嚇得變了臉，關芮青見狀立即上前一步，作勢護在母親的身前。
一直站在關皓山身邊的關陸霽，臉色同樣是一片凝重。
“芮青，你過來。”
“齊蕓，你回避。”
關陸霽目光冷峻的看著站在門口的兩個人。
“爸……”關芮青的目光一片疑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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